在殯儀館工作多年,從接體員到火葬場技工,看盡人生「百態」,跟聞過人生「百味」,道出最深層的人性故事。
對於殯儀館的工作,通常大眾的了解如隔一道牆,大抵就是送往生者最後一趟的所在,一個莊嚴肅穆經過不會多逗留幾秒的地方,平常沒什麼機會接觸這個行業的我,聽大師兄用著一貫黑色幽默的口吻講述殯儀館日班、夜班的工作內容,各種你想得到、想不到的鳥事一一找上門,打破了對殯儀館的想像,事實上只要抱持著對往生者敬畏的態度,最可怕的應該是活著的人心。
很喜歡聽大師兄分享一個又一個生人、死人的故事、在死亡面前的真實人性,在悲劇背後的心酸,過程中我數度笑了又哭;哭了又笑,明明是個生活在社會低層、處處碰壁的小人物,但是大師兄經常笑而化之,這中間到底要歷經多少不公平、多少困頓的日子,才能看淡世態炎涼,這樣輕鬆帶過。
其中印象很深的一段是兩年前大師兄的阿公因為在浴室跌倒導致五天內驟世,當時正在工作撿骨的他接完電話過了一陣子突然大哭,連家屬都要反過來安慰他節哀,且看著靈堂內本該是陌生家屬卻突然變成自己相識的親屬,內心很衝擊,即使處理再多死亡的案件,對於死亡還是無法習以為常,他以前總是不理解為何一堆在世的家屬會對著冷冰冰的遺體說話,說著好想你、好愛你、好想再多做一點什麼事,可是等到阿公過世,他也說出一模一樣的話,總是覺得還能再多做一點努力,這是一種很深很深的羈絆和思念,才發現原來不是在殯儀館工作就能看透生死。
大師兄坦然地講出家庭故事,有個曾經是工頭但好賭又會家暴的爸爸、有個不得已四處借錢又要一個人做三份工作的媽媽、兩個很早出社會賺錢的妹妹,生命中許多的苦、許多的脆弱,沒有經歷過的人不會真的曉得,很難感同身受,但我真的很讚賞能夠走到今天的大師兄,謝謝他沒有放棄自己,大師兄分享到他寫第一本書的時候,本是以著寫遺書的心態,不知道生命有什麼意義,一度壓力大到喘不過氣,更是曾經動過強烈的念頭,是高中數學老師鼓勵他可以寫作抒發心情,而他也透過多了解自殺案件更靠近死亡,還好,媽媽和外婆是大師兄最放心不下的人,他不願讓家人傷心也不願讓媽媽來驗屍,自此不再有尋死的念頭。
假如我知道我死後會變成這樣,假如我再次努力找看看還有沒有別的工作可以嘗試,假如我再多給一次機會,我自己的世界會不會不一樣⋯⋯後來的我幾乎看到現場,都會問自己這種問題。
我不曉得大師兄是否找到答案,可是我看見一個小男孩很努力的、很掙扎的在逆流中想盡辦法度過每一天,也許他會做寵物中途,是想彌補小時候的他眼睜睜看見狗狗被送去山中丟掉卻無能為力的那份遺憾,他透過寫書療癒了那個寂寞又不被理解的自己,透過演講一次次地與自己對話進行自我修復,Victor Frankl說過:「人的一切都能被奪走,除了一樣:人最終的自由 ── 在任何處境中選擇自身態度的自由。」
在現在的大師兄身上我感受了到他的自由,用堅定且溫暖的意志正在慢慢撫平原生家庭帶來的傷痕,並漸漸走出一條不屬於任何人,只屬於他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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